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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7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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運動會第二天頒獎結束, 紀箏的工作也就算大部分結束了,往後只有閉幕式當天需要她上場。

她把禮服換下來,去食堂吃飯, 路上, 周圍不時傳來打量的目光, 和刻意壓低興奮的竊竊私語。

“是她吧, 就是吧!”

“是,原來周司惟喜歡這樣的。”

“擦, 會長居然不是性冷淡, 剛才操場上他抓人家手還咬耳朵,暧昧死了。”

“好漂亮啊嗚嗚嗚, 身材也好, 我羨慕會長了。”

“你一女的流什麽哈喇子,收收好不好?”

“嗚嗚嗚我愛美女。”

……

紀箏面不改色和那兩個女孩擦肩而過,事實上,心跳已經如擂鼓響動。

她回到寢室,坐下打開學校論壇,果不其然,已經炸了。

底下一堆人紛紛預言家得逞的姿態:

【看!我當初說會長一定會被校花拿下吧。】

【誰能不愛長腿甜妹啊!冰山也頂不住啊啊啊!】

有人曬出照片, 抓拍的就是她和周司惟相擁的一瞬間, 濃郁的晚霞黃昏下,她踮著腳, 裙擺掀起蝶翅一樣的弧度, 周司惟虛扣著她的腰, 附在她耳邊, 看起來仿佛親密無間的在說話。

【好配!我宣布立即鎖死這對金童玉女。】

【民政局搬來了兩位結個婚不過分吧?】

【有沒有知情者透露一下他倆在朋友圈官宣了沒?】

……

新回帖隔幾秒就跳出來一個, 論壇卡得不行, 紀箏刷新了好久,才把照片保存下來。

托腮看了半天,她耳邊又回響起周司惟那句“這就是我要的,獎勵。”

指的是擁抱?

還是,她?

紀箏臉頰微熱,羞赧又不確定,像在嘴裏化著一團龍須酥,亂如麻又叫人覺得甜絲絲。

寢室門被推開,童然拎著一包零食回來,往椅子上一坐:“累死我了可算結束了!”

“你也回來了然然。”

“是呀,”童然癱了兩秒,麻利起身指責:“箏!你好家夥,你和會長在一起了都不告訴我!”

“沒有……”

“都那樣那樣了還沒有!”童然比手畫腳,眼底發亮:“快跟我說說會長在你耳邊說了什麽?是不是說,我喜歡你?”

紀箏等她說完了才張了張嘴:“真的還沒有。”

童然一楞:“他還沒跟你表白啊?”

“沒啊……”

“死鴨子嘴硬,”童然哼一聲:“會長那種悶騷性子,指望他估計是沒可能了,你先主動出擊。”

“我?”紀箏指指自己,小聲說:“不好吧,萬一人家沒那意思呢?”

“不可能,”童然斷言,攛掇道:“快問問。”

紀箏抿唇,躊躇了一會兒,也不想抓耳撓腮,於是打開微信,斟酌用詞:

【你下午說的獎勵,指的是那個擁抱嗎?】

還沒點擊發送,爸爸的電話打了進來。

紀箏接起來,原來紀城譽今天下班早,聽林清川說她運動會辛苦了,特地來學校接她回家吃飯。

爸爸平時工作忙,難得一回來接她,紀箏掛了電話,顧不得再想周司惟的事,和童然說了一聲拎了個包興高采烈回家。

晚上,是在紀家後花園,支了爐架子,和林家一起燒烤。

大人們在旁邊烤肉聊天,紀箏支著平板看綜藝,一邊看,一邊吃烤好的雞翅。

雞翅烤得鮮嫩無比,皮脆肉嫩,吃的時候差點滴到屏幕上,她連忙放下,準備去抽紙擦一下,身旁已有人遞上紙巾。

“小心點。”林清川笑著,把紙巾遞過去後,提一聽橙汁坐到她旁邊。

“謝謝清川哥。”紀箏擦幹凈屏幕,又來擦手上的油水。

林清川往她杯子裏倒橙黃的飲料,有一搭沒一搭和她聊一些生活上的話題。

聊到一半,紀箏突然福至心靈,關了綜藝,轉著烏黑的眼珠:“清川哥,問你一件事成不?”

“什麽事?”林清川轉著鐵簽,笑:“你說。”

“就是……”她揣摩著語言:“你們男生,會不會不太喜歡主動的女孩子?”

火炭滋滋作響,林清川手上動作停了一下。

他撇過頭來,淡笑道:“小箏是有喜歡的人了?”

紀箏吃完雞翅,拿一張絲巾擦手,臉頰被火光映得微紅,含糊答:“算是吧。”

“清川哥,你還沒回答我呢?”

林清川不答,沈吟兩秒後:“是那個叫周司惟的?”

紀箏瞪大眼睛:“你怎麽知道?”

他笑意淡了兩分,“落落,一個男人如果真喜歡你,絕對不會舍得讓你主動的。”

她楞了一下,表情不自然:“你的意思是……”

林清川摸了摸她的頭:“落落,你還小,一時的腦熱並不能稱之為喜歡。”

紀箏慢慢蹙起眉,思考著他的話。

是一時腦熱嗎?她覺得應該不是。

雖然從小到大沒喜歡過人,但她每次看到周司惟,心跳都會沒理由的加速。

至於周司惟……紀箏想,他應該也是喜歡自己的吧,不主動,也許是性格原因,也許是沒找到恰當的時機。

她不自覺就在腦海裏為周司惟開脫。

林清川看著眼前人陷入思考的神情,神色慢慢冷下來。

他慢條斯理開口,轉移話題:“想吃日料嗎?我有家朋友新開了店,明晚帶你去。”

“啊?”紀箏發覺自己已經看眼前的橙汁看了好久,於是移開目光:“好啊,反正我明天沒什麽事。”

“那就說定了。”

林清川面色恢覆如常,起身擦了擦手,說自己有事,先走一步。

次日晚五點。

周司惟盯完運動會的收尾,回寢室洗了個澡,擦著頭發聽到路子霖扯著嗓子喊:“周哥,電話!”

他套上衣服,打開浴室門,從路子霖手上接過單調重覆了半天的手機鈴聲。

屏幕上顯示是一段未知的當地號碼,周司惟沒多想,按下接聽鍵。

“你好?”電話裏是一道年輕男聲:“周司惟嗎?”

“我是,”他放下毛巾:“您是?”

“我們見過的,”男人輕笑了一聲:“前天下午,南大操場上,我是小箏的哥哥。”

周司惟一怔,想起這個有過幾面之緣的男人。

男人長相很溫和,和紀箏動作很親密,對上他,總有若有似無的敵意。

林清川不緊不慢地說:“現在方便見一面嗎?齊木懷石料理,我等你。”

“我為什麽要和你見面?”周司惟聲音平靜。

那邊笑著嘆息了一聲:“你不想來看一看,我查到了你的什麽過去嗎?”

“還是說,你想讓我把那些,直接放到紀箏面前。”

白天時天氣便陰沈沈的,周司惟穿上外套出門時,外面不知何時已經下起淅淅小雨。

他折返回宿舍,拉開抽屜,裏面放著一把黑色的折疊傘,傘面有微不可見的劃痕。

周司惟盯了兩秒,拿起另一把完好無損的黑傘。

空氣陰涼,雨絲纏綿,夜幕很重,像壓在人頭頂上似的。

周司惟抵達地址時,門口有侍童引路:“林先生已經在等您了。”

“謝謝。”他收起傘,輕拂衣角水霧,跟著侍童穿過掛滿和紙燈籠的走廊。

木質推拉門,兩個穿著古制和服的女子分跪包廂門口,彎著腰,背上隆起枕頭,為他拉開推拉門。

包廂內倒不是榻榻米和矮桌,而是正常的原木方桌和餐椅。

林清川微微一笑:“請坐。”

隨著推拉門關上時起的微風,他身後的竹簾輕動。

周司惟在對面坐下,偌大的餐桌上,只擺著茶具,和一疊文件,白紙黑字。

林清川手覆在那疊文件上,淡笑著,推過來:“叫我大開眼界。”

周司惟目光從他掌下滑過,擡起平視:“你想說什麽?”

雨聲突然大了起來,包廂內的窗戶半掩,雨絲斜斜射進來。

林清川起身關實,再回頭,居高臨下看著那青年:“我希望你能有自知之明,離紀箏遠點。”

周司惟身旁亮著一盞黃燈,他神色微動,像是聽見什麽好笑的話一樣,輕輕笑了一聲:“林先生這話,倒好像是她的監護人一樣。”

他態度嘲諷,林清川不怒,反而慢慢一笑,回到位置坐下,翻開文件第一頁:“11歲,父親販-毒吸-毒車禍而亡,母親自殺。你能活到今天坐在這裏跟我說話,也算是個奇跡。”

包廂寂靜,雨夜中,忽然劈下一道雷光,將夜空照得發亮。

也在一瞬間照亮了紙上密密麻麻的字。

紙面上印著黑白的照片,密密麻麻的小字記在了周司惟的父親周征犯下的累累罪行,如何接觸到毒-品,如何沈迷,如何引誘別人,如何走上不可回頭的道路。

他不僅自己墮落,還帶著所有的親朋好友,生拉硬拽著別人墜入地獄,斷送了很多人的一生。

這樣罄竹難書的罪行,未等到法律制裁時,周征就已經因吸-毒癲狂,和鄰居開車上路,撞上護欄,車毀人亡。

同一天,周司惟的母親陳雲,在家中自殺。

周家是萬人唾棄的老鼠,所有人都怨恨仇懟,親戚關系斷絕,道此生不往來;鄰居指天暢罵,說惡人就不該活,必得斷子絕孫才好。

林清川給自己斟了一杯茶,欣賞著對面人的表情,嗤笑:“就憑這些,你覺得你配得上紀箏嗎?”

周司惟神色靜得像湖面,映著桌面燈光:“與你無關。”

“確實與我無關,”林清川抿了一口茶:“不過你覺得,她父母會同意你們來往嗎?”

“不提這些,”他合上文件,轉身撩開身後密不透光的竹簾:“半小時後,小箏會和我在這吃飯,如果她看到了這些,你猜,她對你會是什麽態度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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